流落在欧美的中国玉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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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落在欧美的中国玉器

来源:三联生活周刊     2011-11-09

伯纳德·桑利

18世纪青白玉雕鸳鸯母子嬉戏

18世纪青白玉雕鸳鸯母子嬉戏

  英国人伯纳德·桑利(Bernard Sunley)收藏了一对玉鸳鸯,其中一只身上刻有各种花卉,鸳鸯回头衔有一只如意,底部脚蹼雕刻得细致入微;另一只鸳鸯身边紧挨着一只小鸳鸯,母子情深。自古以来,鸳鸯在中国都代表着美好忠贞的爱情,这似乎也是桑利夫妇爱情的真实写照。

  伯纳德·桑利(1910~1964)是一位玉器收藏家。他出身于英国的中产阶级家庭,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。在上世纪30年代末,拥有并经营多家房地产与土木工程的公司。1939至1945年,他成为一名政府承包者,建造了100多个专为轰炸机与战斗机起降的机场,这些机场属于当时英国最大的公共工程之一。1940年,桑利与约翰·布莱克伍德(John Blackwood)和尼尔·霍奇(Niall Hodge)合伙,获得了从美国进口土方工程设备的特权,至“二战”结束前,他在自己经营的领域已颇具垄断地位,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土方工程设备批发商,也因此成为一位传奇的企业家。

  事实上,桑利在英国战后重建工作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,他把资金重新投资在土地上,成为新兴的地产商,这些股份最终归入Bernard Sunley投资信托公司。之后,桑利夫妇在1960年成立了Bernard Sunley慈善基金,为很多机构提供了援助,如圣保罗大教堂、牛津大学和哈罗学校等。

  卡罗尔·迈克尔森(Carol Michael-son)曾是英国东方陶瓷学会会长,现在是一位独立研究员。他对桑利夫妇及他们的玉器收藏有所研究,他告诉我:“桑利先生非常崇尚个人主义,慷慨而又坦诚,精力充沛。他在很多方面与众不同,善于游说,对他人有控制力,但是却不乏个人魅力,有远见。他的妻子玛丽(Mary)尽其所能帮助丈夫,又能恰如其分地在事业与家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。”

  上世纪20年代,桑利夫妇结婚不久,开始对中国玉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。他们从一批私人藏家释出的早期藏品中收集到了一部分玉器,如:R.C.Bruce,Sir John Buchanan-Jardine,George de Menasce,Oscar Raphael等。迈克尔森说,看过桑利先生的藏品后,会发现他对玉材的挑选有良好的眼光。

  桑利夫妇主要收藏的是18世纪(1701~1800)的玉器。中国玉器到了清代,尤其到了乾隆时期,数量和质量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。清代玉器的产地是新疆和田,明代宋应星在《天工开物》中说:“凡玉,贵重用者,尽出于阗,葱岭。”于阗,又称和阗,就是今天的新疆和田。葱岭,指昆仑山的一部分。宋应星认为,这两个地方的玉料是最好的。乾隆二十五年(1760),新疆归属中国后,每年进贡特产,金子、玉石、葡萄干等,玉石更是乾隆极为喜好的珍奇异宝。乾隆在《和阗玉》一诗中写道:“回城定全部,和阗驻我兵。其河人常至,随取皆瑶琼。”说的是当清朝平定回部以后,清兵驻扎在那里,所以随时都可以找到好的玉料。

  乾隆爱玉是出了名的,碰见好的玉材时,在命工匠制作完后,会刻上他的御题诗。桑利夫妇收藏的一件18世纪白玉笔筒,笔筒一侧有三个文人雅士,看瀑布喷涌而下,象征长寿的松树舒展于空中,嶙峋山石上耸立着双层阁楼,从上可以俯视这些松树。在笔筒上面便刻有乾隆御题诗:“水玉出和阗,专诸巧匠镌。喜他弃俗式,堪此佐文筵。观瀑幽人独,背囊童子联。拈豪如有咏,兴必助言泉。”正是有了此诗的记录,让我们得知做这件笔筒的玉料来自新疆和田的河道。和田玉有两个来源:一个是山料,直接从山中矿藏采出;另一个是籽料,籽料早期就是山料,由于地壳变化,使它们落入河床,经过亿万年冲刷,棱角磨去。因为有水的滋润作用,籽料往往温润圆滑。

  很有意思的是,桑利夫妇在远东并没有任何直接利益,他也不像很多同时代人,对收集中国陶瓷有特别的嗜好。欧洲对中国玉器的认识远远晚于瓷器。在上世纪初始,中国各省县兴建铁路,发现的古墓不计其数,而当时的中国社会十分混乱,政府无力制止农民盗走古墓内的陪葬品。北京和上海的古董商活动范围极广,在河南、安徽、陕西以及内蒙古等地均派有线人长期守候,乡民掘到的东西,他们马上收购,于是这些出土品先是到了北京和上海的古董店,再卖给当时最出得起价钱的美国、英国和日本收藏家。这些出土陶瓷被卖至欧洲,改变了西方人只认知中国外销瓷的局面,开启了欧洲收藏与研究中国陶瓷的热潮。

  在200多年前,西方人并不能理解中国的玉器及其内涵。在1715年东印度公司在广东设立口岸以前,欧洲人一直以为瓷器以及其他精美的艺术品都来自印度。最早玉是作为一种矿物进入人们的印象,并始终与其他矿石没有区别。1756年的欧洲字典将玉定义为一种墨绿玉(Jasper)。从文献记载看,最早把中国玉器带入欧洲的是旅行家马可·波罗。他在游记中写道:“在新疆的河流中,出产一种特殊的墨绿玉,商人将这些墨绿色的玉运到库车或吐鲁番去赚钱。”1735年,约翰·巴罗(John Barrow)编写的绘画与艺术字典将玉单独列出一个条目,定义为:玉是绿色的石头,硬度超过玛瑙,墨绿色玉,只有金刚砂才能切割。这是玉在欧洲最准确的定义。

  卡罗尔·迈克尔森说,以上文献记载显示,虽然作为一种矿石,玉经常被旅行者提及,但是玉器的雕琢却从没有人涉及。最早记载中国玉器雕刻的是英国特使马卡蒂尼爵士(Lord Macartney),他在日记中记录乾隆皇帝赠给英王乔治三世的一件礼物时写道:皇帝送给陛下的第一件礼物是一件玉如意。像白色玛瑙的石头,长12英寸,很奇怪的雕刻。中国人视为珍宝,但物件本身看来并无多大价值。这件玉如意后来出现在1822年詹姆斯·克里斯蒂(James Christie)编写的拍卖图录中。

  中国在艺术上的表达方式是含蓄的借物寓意,而西方是直述其意。在桑利夫妇的收藏中,动物摆件不在少数,它们就像乾隆赠予英王的如意一样,被赋予了大量的文化内涵。18世纪白玉雕麒麟,是在一块完整的白玉上雕刻而成的,卷发顺着一段枝叶从嘴边垂下。麒麟,亦作“骐麟”,是中国古籍中记载的一种动物,与凤、龟、龙共称为“四灵”,是神的坐骑,古人把麒麟当做仁兽﹑瑞兽。雄性称麒,雌性称麟,传说只有在明君在位的时候才能出现。

  对于西方人来说,极大的文化差异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们对中国玉器的购藏。至现在,我们可以看到,从欧美散出的早期玉器以玉雕花瓶、玉雕香炉等这类相对写实的为多。

  直至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,英国人才获得了玉器雕刻的第一手资料,罗伯特·弗辰(Robert Fortune)在1846年出版的《中国:茶叶的国度》一书里提到:在南京,中国人非常崇拜玉器,那里,有玉器制作的作坊和买卖玉器的店铺。1851年,万国博览会在伦敦的海德公园拉开帷幕,博览会上来自异国的各种新奇物品吸引了众人的目光,玉器也在其中。一位参观者写道:万国博览会上中国区的艺术品没有什么能与玉雕花瓶媲美,它那纯净的质地,优美的造型,雅致的纹饰,真是精美绝伦。1848年玉器首次出现在拍卖行中。那年8~10月,白金汉公爵(Duke of Buckingham)在斯托(Stowe)拍卖财产,其中包括两件玉器,标价分别为23先令和12英镑。而对于玉器价值的认识,直至上世纪30年代,美国玉器收藏家、美国诺顿艺术馆馆长查理·斯丹利·诺顿(Charles Stanley Nott,1887~1978),在出版关于中国玉器专著之后,才真正进入西方研究领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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